放生

何铜陵

我捧你入水时

春分的光线正穿过新叶

你鳞片上的金箔

碎成千万片荡漾的太阳

柳枝俯身低问

把水波译成轻柔的摇篮曲

你忽然摆尾

游进云朵的倒影里

这汪碧玉原该属于

会呼吸的生命

让螺壳空碑记取

水草柔软的证词

看那孩子指尖

轻触你激起的水纹圆环

多年后他依然记得

这春日温暖的震颤

不必问何处是龙门

此刻你搅动的光晕

已让整片湖水

泛起青绿的韵律

我空着的双手

接住三月的风

仿佛有透明的翅膀

从掌心向晴空伸展

若你偶尔跃起

请望见金融塔楼的玻璃幕墙

正把彩虹折成请柬

寄往深水中的梦境

当夜晚垂下星网

小镇灯火会浸入湖底

成为你水族馆里

永不熄灭的萤火虫

今日我放生的

何止一尾金鱼

是整片春水学会了

与城市互致安好的密语

作者简介：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曾任地质队员，报刊记者，现为生态文学特聘作家。